浅谈星新一的作品风格 文/银色快手 距今约二十多年前,张系国先生在人间副刊连载一系列的科幻专栏,引介许多国内外的科幻作品,当时星新一的科幻小小说首次引进国内,由照明出版社印行。小小说后来被定名为“极短篇”,它是一种“微型小说”(字数约一千五百字,包含短篇小说固有的一切元素及完整交代剧情的文类),由美国传至日本,一九三○年代由中河与一氏定名为小小说(SHORT-SHORT),此一文类集大成者,非星新一莫属,也间接启迪不少国内的小说名家,使得极短篇的创作一时蔚为风潮。
在我念日文系的时候,因为选修“日本现代文学选读”课程,老师建议我们去找星新一的小说来读。于是我买了两本李朝熙翻译的中日对照小说,训练自己的阅读能力。后来才发现更早以前我就接触过他的作品了,像是时报文化曾于1990年出版过一本由孙家裕画的科幻漫画《蔬菜人》,也是来自星新一的创意,故事描述孩子在放学途中,遇见一名陌生的阿姨向他透露了惊人的秘密:强迫他吃蔬菜的双亲被拥有思考的高丽菜人所控制,当他脱离险境时,却意外地发现这名阿姨居然是可怕的莴苣人!把蔬菜形容得像可怖的进化生物,恐怕也只有星新一办得到吧! 星新一的极短篇作品,大致可分为科幻、推理、幻想和童话四大类,企图探究人性的奥妙,凭着故事本身或许可以使人性的某一个立体的面相浮现出来,这样的想法就是他写作的一个出发点,他习惯将故事中的人物当作是像“差不多先生”一样具有大众脸孔的普通人,所以经常会出现N氏、F博士、S小姐等记号性的人物,那是因为他把重点放在情节铺陈和故事结构的精心安排,刻意去忽略人物的描写,如此一来作品和读者之间就会产生微妙的互动,读完之后总觉得这样的故事,也有可能会发生在我们周遭的生活当中。
如同莫非定律一样,假使你认为某件事很可能会发生,它就会真的发生,所以常有人说星新一的小说充满了预言色彩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他不仅在文字里追寻极致表现的可能性,也极尽所能地挖掘“人性”与“欲望”的可能性,不管是讽刺也好、批判也好,往往一针见血地指出人们看不见的盲点,正好符合“危机处理”所需要的人格特质。
他洞悉人性,以精简的结构、新奇的创意、流畅的对话,简洁有力地描绘出人生百态,处处充满幽默、悬疑和刺激,故事到最后总有出乎意料的结局。像是国内的推理杂志曾连载过几篇摘自《有人叩门》中的极短篇,每一篇都以“有人叩门”作为开头,从一个日常生活的片断,突然插入不可思议的事件,情节急转直下,令人拍案叫绝!像是酩酊大醉的男人,应声开门之后,闯入了一位谜样的女子,他百思不解,这名女子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,最后谜底揭晓,这名女子就是他的妻子,因为失手掴了先生一巴掌,让他撞到了烟灰缸,结果造成了短期的记忆丧失,如此荒谬的人生剧场,经常在星新一的故事里上演着不同的悲喜剧。
星新一的作品大部分都偏幻想惊异的科幻小说,应属另类推理小说的范畴,由于故事内容很容易启发孩子们的想象力,日本的文部省也曾将他的作品收录在国小课本里,他的小说也被选为适合孩子们阅读的优良读物。因为在国小到国中可塑性高的这段时期,愈是能引发孩子们幻想、好奇的作品,如福尔摩斯和亚森罗苹,愈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。
日本的文艺评论家对星新一作品的看法,则是认为他写作的基本态度是“怀疑一切常识”,也就是惯于逆向思考以及突破性的思考,读了星新一的作品,常会让人有“脑筋急转弯”的感觉,在日常化、娱乐化的文字里,我们可以领会到转换不同角度的“立场”和“观点”所带来的价值观的矛盾与对比,阅读本身就像是在玩魔术方块一样,字里行间都暗藏玄机,你可以用不同的方式,在不同的时间,阅读他的同一篇作品,虽然每个故事的背后,都有固定的起承转合架构,但是经由读者的眼睛,重新拼凑出来的图案,却个个不同,每次都能有不一样的感受,这就是星新一小说的魅力。
我认为微型小说的好处就好像从一个小小的万花筒(视点)看出去,没想到映入眼中的世界如此色彩缤纷,变化多姿,让人回味无穷。 最近,幼狮文化出版了星新一早期短篇作品的自选集《最后的地球人》。第一篇故事“机器美眉”就把我们带进一个未来酒吧,那里有漂亮的机器美眉为酒客们服务,但是有人心怀不轨,把掺有致命毒药的粉末放进酒杯中,喂给机器美眉喝,由于机器美眉喝下去的酒,都会流到酒吧里的储酒槽中,再回收给客人喝,所以那天晚上,酒吧格外地安静,只有音乐还播放着,所有的人倒下去就再也醒不来了,这不就像是积极制造产品的化工厂,任意倾倒有毒的废料,让无辜的人们面临生存威胁的场景吗?另一个名为“冬蝶”的短篇,描述拥有高科技文明,有如生活在无菌室的人类,突然面临前所未有的冰河期,最后幸存的一只猴子阿莫,从保温箱里爬出来,重新认识这个世界,在冰冷的环境下求生的它,很自然地开始手上的作业——钻木取火。
一个文明周而复始的循环时间观在一则小小的故事中展现出来,真是不简单。爱看科幻电影、灾难电影的朋友,一定会对这些奇想天外的故事有着浓...